入职8个月后,我终于第一次来到了办公室。
Gradle柏林办公室的常驻同事只有3个人,听说我要过去,十分激动。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在玩一个网游,你所在的服务器只有3个玩家,你日复一日地和另外两个玩家打怪打了好几年——突然有一天,一个新玩家登录了你所在的服务器,你说你激动不激动?
Gradle是一家很小的公司——我在阿里的工号是七万多,我离开阿里的时候工号已经排到了十二万左右,这还不包括数以万计的外包。而Gradle现在只有四十多个人,两个办公室,一个在旧金山一个在柏林。
没错,Gradle是纯远程团队。Gradle通常通过视频会议来讨论需要完成的工作,然后大家领任务回家干活。工作时间十分自由,下午溜出去接个孩子买个菜看个医生啥的完全不在话下——只要完成工作就行了。随着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完善,大家慢慢的发现,软件开发其实无需受到物理距离的约束。这一点我在阿里的时候就深有体会:和许多合作同事的交流就永远是通过邮件和旺旺进行的,连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大概在2016年11月的时候,我看到了Gradle的招聘广告,其中的一条是:
这个文案真是……逼格满满。2017年8月,我加入了Gradle。
在家办公的好处是免除了上下班的痛苦,有更多的时间写代码、思考。
坏处是要一日三餐做饭给媳妇吃。
2018年4月,媳妇要去英国出差一个月,这激活了我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环游世界。我一直梦想着,能去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看看那里的人是如何生活的,用当地的语言和他们交谈,和他们一起吃当地的食物。这世界这么大,我要去看看。我甚至还看Youtube学了一周的法语,感觉随时都能和法国广播公司的华莱士谈笑风生。
然而最后我发现我唯二能够熟练使用的法语句子分别是:
在英国呆了两个星期,一直在下雨。生活简直比在上海还要无聊——平日里在大学的图书馆写代码,周末好不容易有机会去了伦敦,结果大笨钟正在装修。
说句实话,当我看到这个大叔的时候,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他穿内裤了么?
从左到右依次是:埃及太祖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纪立极仁孝睿武端毅钦安弘文定业高皇帝、埃及太宗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敬敏昭定隆道显功文皇帝……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
更可怕的是英国的交通费用。我和媳妇俩人没办公交卡,买了两张三站地铁的往返票,你猜多少钱。
答案是一共19英镑。
最可怕的还是英国的食物——我时常有自己活在猪圈里的错觉。
上周,两个法国同事要去巴黎参加一个会议Devoxx,租了一个Airbnb的公寓——关键是客厅里有一张多余的长沙发可以让我睡,于是我二话没说,背了两件衣服就杀向了巴黎。
法国罢工了。
还好出发那天不是罢工日,但是如果你要是问我,罢工罢到啥时候?我只能说——不知道,反正罢工日历已经排到了6月份。是的,没错,爱罢工的法国人并非心血来潮,他们连日历都准备好了,哪天罢哪天不罢一目了然。
到巴黎之后吃的第一顿饭,是两个法国同事带我在公寓楼下随便找的一家餐馆。我说,既然我省了住宿费,那我请你俩吃饭吧。餐馆没有纸质菜单,所有的菜都在这张小黑板上,谁点菜就把黑板搬过去:
老板完全不会说英语,这种餐馆我一个人是没胆量进来的。俩法国同事逐个给我翻译菜单,然后隔壁一桌女士也跑过来要求旁听——她们也完全不懂法文。食物比较难翻译,他们也只能描述一下这是用啥食材做的,啥味道。我随便点了下面这货,是鱼和土豆泥的混合物,看着丑,吃起来味道相当不错:
在巴黎呆了一周,因为罢工没敢去其他城市。基本的生活就是白天工作下午五点出去浪。夏令时的欧洲九点钟天才黑,玩到天黑回家刚好睡觉。
塞纳河上的艺术桥,以栏杆上的情侣锁而闻名。后来锁多到把栏杆都压断了,管理部门就拆掉了所有的栏杆,换成了玻璃——奈何人民群众见招拆招,先拿个自行车链条锁拴在路灯上,然后见缝插针地继续挂锁。我不由地感叹:手欠的人真是全世界都不缺啊。(注意栏杆上的涂鸦:各种拿涂改液画的“某某❤某某”)
第三天晚上,法国同事们不在,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我硬着头皮走进了一家法国餐馆。还好隔壁有个女士能说一点英语,给我介绍了一下菜单,我再次随便点了个菜:
这个菜端上来的时候我是有点失望的,这啥?烧鸡+薯条?
吃了一口,简直整个人都要飞起,超!级!好!吃!薯条的炸法和英国完全不同,酥脆可口,蘸上下面好吃到哭的酱汁,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感觉就这么一道菜我就能完全爱上法国料理!
周五下午坐法国版的高铁去了Annecy,一个法国和瑞士边境的小城。法国的高铁和国内的坐起来没啥区别——连车厢里吵闹的小朋友都是一样一样的——不过TGV在1981年就开始运营了。在Annecy住在一户人家的Airbnb里,男主人是法国人,女主人是台湾人,家里养了一只超黏人的奶牛猫,黏人到什么程度呢,只要我开着房间门,它就毫不客气地跑过来趴床上。
周末两天去了瑞士的Interlaken,一个很漂亮的小镇,以登阿尔卑斯山的齿轨铁路而闻名。
最后,我终于来到了柏林。我请了一天假去看柏林墙。
在市中心的一段柏林墙遗址下有一个露天的展览:通往独裁之路,详细讲述了希特勒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德国转变为极权的法西斯国家的。我花了很长时间把所有的展品都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熟悉。
天快黑的时候,我来到了柏林墙遗址公园。边界上的一栋建筑物上印着当年这里发生的事情,这幅著名的照片有几层楼高,是冷战的象征。1961年,在柏林墙刚刚开始修建时,19岁的东德士兵就越过了当时低矮的铁丝网逃往西柏林,他也是第一个越境的边境守卫。
可惜的是,柏林墙倒塌了,有些墙还矗立着。